夜幕低垂,已是深夜时分,老迈的更夫晃悠悠地顺着大街踱过去,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梆子。 “笃、笃,嘡。”更敲二鼓。 夜风吹过,他不禁缩了缩脖子,嘶着嗓子喊:“风高……” 忽见得拐角处窜出一大团黑影,“咝咝莎莎”地向这边急急涌了过来,直把眼神不好的老更夫吼了一跳,将他憋足了劲的两句话硬生生吞了回去。 急急地退了两步,颤声道:“什……什么人!” 却听得对面有人小声厉喝:“噤声!” 老更夫不由心中大定,会说人话,那便是人不是怪。 但现下非年非节的,皇城宵禁,什么人此时还在外面游荡? 疑心大起之下,便将铜锣提了起来,只消得锣槌落下,锣声大作,五城兵马司的捕快转眼便到,那自己便算是立了一功了。 就这转眼的功夫,那团黑影已到了眼前,却见当先是两个大汉,顶盔贯甲,手扶腰刀,满脸凶悍之气。 那两人也是识货的,见对方举锣提槌,立时齐声喝道:“老匹夫,叫你噤声,聋了是吗?”喝叫声中,“呛”的一声,腰刀齐齐出鞘,闪着寒光的钢刀只把老更夫吼得背脊一凉,手中铜锣“呛啷”一声,扔在了地上。 还算他胆大,这时却还没软倒,尚自定睛看去,却见两个军人身后,是一个五十上下,家仆打扮的老者,手中提着灯笼,上书大大一个“秦”字,方才他们来得又急,两名大汉又将灯光挡住了,他却没见着。 秦,难道是秦大将军的家人? 老更夫暗暗嘀咕。 再看后面是一顶四人抬的小轿,却一直不曾停步,此时已越过了三人,往前去了。 老更夫却见得轿旁跟着个小婢,一直不停向轿里说着什么,只是他们行得又快,那小婢说话又急,还语带哽咽的,他也听不真切。 那两个军汉此时还怒目瞪着他,老更夫便即陪了笑脸,点头哈腰地道:“是,是,是,这是……秦将军的府上?” “不该问的不要问!”两名军汉答了一句,便急急地跟上了轿子而去。 老更夫瞧着他们走远了,这才定下心,捡起铜锣,晃晃悠悠地继续巡街去了。 他老眼昏花,却不曾注意到,那急急而过的轿子,却是不住的有血水缓缓滴下,渗入麻石街面的泥缝中,转眼消失不见。 那顶轿子急急地拐过街角,在一座朱漆铜钉大门的大宅子前停下。 老家人抬头看了看高悬在门楣上的“国之柱石”四个御书金漆大字,苦笑一声,走上前走,扯动门环,边低声喝道:“快开门,夫人回来了!” 话音刚落,里边便应了一声,接着,侧门便打了开来。 老家人不及招呼,那两个军汉已拥着轿子进了门。 老家人只得在后低声道:“你们把轿子抬到偏厅去,我这就去禀报老爷。” 那两名军汉应了声,径自拥着轿子去了,老家人回头便对值夜的门房道:“老爷睡下了吗?” 那门房是个小厮,平日里机灵得很,甚得府里上下人等的喜爱,只是这时看着老管家神色不对,也觉察出情形有异,当下也不敢打诨,只老老实实地道:“老爷还在书房里呢。” 他话还没说完,便见老管家已急匆匆地奔书房去了。 秦虎在书房里来回踱着步子,心神却怎么也宁定不下来。 昨日早朝刚散,宫里便传出旨来,传他的夫人进宫觐见皇后。 宫里传召勋臣命妇入宫陪伴凤驾,以示恩宠,这事也并非少见,秦虎当下也不作他想,将夫人打扮一番便送进了宫去。 却不一想,这一去,竟然连着两天一夜,到现在还是杳无音讯。 他一生戎马倥偬,功勋彪秉,却也因此耽误的青春。 直到四十岁上,才娶了这位小他二十多岁的李氏夫人,生得一子。 老夫少妻,本来他就对妻子极是宠溺,加之母凭子贵,他对这位夫人更是视若珍宝。 目下夫人这一去,竟然音讯全无,由不得他不牵挂。 他倒不是担心夫人会有何不测,毕竟天子脚下,哪里有毛贼胆边生毛,敢对官员家眷不利。 他只担心的是,自己这位小夫人年少气盛,又是初次入宫,不懂规矩,万一言行不慎,触怒了帝后,那未免要苦受一番折磨了。 正自心神不宁之际,忽听得房门被人推开,老管家秦忠走了进来。 他不由大喜过望,秦忠是昨日陪着夫人进宫去的,也是两天多没见过人影,这时回来,不消说自然是和夫人一起的了。 便急问道:“忠伯,你回来了,夫人呢?” 却见秦忠嘴皮撇了撇,神情凄苦地道:“夫人在偏厅。” 秦虎不禁大是不满:“回来了还不回房,去偏厅做什么?夜凉风大,可别把夫人冻着了。” 老管家却并不答他的话,只说:“老爷您去看看就知道了。” 秦虎这时也也瞧出他神色不对,心中不由一紧,道:“发生了什么事,夫人怎么了?” “老爷您还是先去看看夫人吧!” 见他吞吞吐吐的,本就心急如焚的秦虎更是怒火上冲,但对着老家人却又不好发火,只得跺一跺脚,狠狠地踹开房门,冲了出去。 来到偏厅近前,却见那两个护送夫人进宫的亲卫正自手扶腰刀,远远地在厅门外站着。 这时他也顾不上询问,径直冲进了厅内。 却见厅正中摆着那顶小轿,轿夫已不知去向,只剩得夫人的贴身丫环春桃,正自伏在轿杠子上哀哀哭泣。 秦虎怒火攻心,走上前去,一脚将春桃踢开,喝道:“好好的,哭什么丧!” 那春桃吃了一吓,抬头来见是老爷来了,才哽咽地道:“老爷,夫人她……” “夫人怎么了?”秦虎边喝,抬手便掀开轿帘,打眼一看,顿时呆若木鸡,张大了嘴,却似乎不曾吸得一口空气,双手不由自主地抖得厉害,几乎已经抓不轿帘了。 但见李氏夫人正自斜倚在轿座之上,身上原本裹着的一张毛毯,因为一路奔波的关系,已散了开来,里面竟然再无一丝衣物,就这么精光赤裸地倚在轿内。 更为让触目惊心的是,原来其白胜雪,毫无一丝瑕疵的光洁肌肤,现下却布满了指抓齿啃的道道血痕,点点牙印,已然是体无完肤。 伤势尤以秦虎平素至为钟爱的高耸双峰为甚,此时那坚挺傲人的双峰,不但满血痕布,更有三四处皮肉外翻,鲜血淋漓地悚人眼目。 平素那艳如三月桃花的一对娇嫩蓓蕾,有一个已不知去向,只余下一个深深的血洞,别一只却也耷拉在一边,仅以一丝皮肉相连。 下体则更是狼籍不堪,一片血肉模糊,闺房中常被秦虎戏称“遥观草色浓芊,近赏娇软似绒”,只长在三角地带顶部的一小片阴毛,已然全部没有了,从那仍在冒着血珠的情形看来,那些阴毛竟是被人连着皮肤硬生生拔去的。 此时李氏的一条腿耷拉在轿座下边,整个下阴便暴露在外,清晰可见红肿外翻的蚌肉,那微微敞着小口的红肿桃源洞穴,此时仍不住地向外流淌着混和着丝丝白浊的鲜血,更是如同钢锥般不住地扎在秦虎心上。 李氏全身,除血污之外,更有着斑斑污迹,散发着怪异的气味,那是些什么东西,自是不问而知了。 良久,他才怒声喝道:“谁!是谁干的!” 李氏已然只剩得半条命,正自昏昏沉沉,忽然闻听丈夫地喝叫,这才勉力睁开眼来,想如往常那样,露出笑脸,却无论如何也挤不出一丝笑意,只得叹了一声,低低道:“是……是皇上和……和两位皇叔,还……还有三位王爷,弄……弄了妾身两……两天一夜……” 闻听此言,秦虎顿如五雷轰顶,五内如焚,紧握双拳,手指掐得手心几乎见血,圆睁着怒目,喝道:“你为什么还活着!” “皇……皇上说,只要……只要妾身稍不如皇……皇上的意,他……他便要我们满门抄斩,祸……祸连九族,妾……妾身不敢死……” “我杀了这个狗皇帝!” 一把充满怒意的童声响自身边,秦虎循声望去,却见儿子秦风不知何时已站在身边,正自对他怒目而视。 秦风虽只十岁,但却聪颖过人,自幼便文才武功,样样俱能。 这时只听得父母三言两语的答对,便已猜到祸首谁属,忍不住便喝了出来。 “混帐,皇帝是这么好杀的吗?你不要命!” “那还能怎么办?” “忍!” 苍凉的一声虎吼在偏厅内久久回荡,窗外,朔风渐起,卷着几片落叶,飘飘荡荡地飞舞在半空。